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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法英|三色旗与鸢尾花

“向对方发话,继续与德、意作战,或在英国舰队的监督下驶往英国港口,否则应在六小时内自沉。”

亚瑟 .柯克兰望着木桌后的男人的眼睛,那里面深深地刻印着坚毅与决绝。在漆黑的瞳孔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,闪烁,摇曳。

“如果对方坚决不从......”

“全部歼灭。”

亚瑟神色微微一滞,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。他知道,这个决定里承载着大英帝国的荣耀与生命。

 

他走出船舱,稳步踏上甲板。这里是阿尔及利亚,海风从不会像不列颠的那样湿润怡人,它们带着特有的闷热气息,黏黏地糊在空气里。

怪不得,心里堵得发慌,莫名的不适感一波一波地涌上来。该死的天气。但又好像不是因为天气。

上一次这样,是在......

算了,让历史永远地埋没在暮色四合时波光黯淡的塞纳河底吧,就像那个人所珍视的她一样。

那已是五百多年前。这次,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了。

想到这里,他不由地按住隐隐发痛的太阳穴。曾经有人说过,眺望远处能缓解头晕。那么——

渺远的海岸线尽头,三色旗肆意飘扬,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一大片火烧云下的每一个角落,明晃晃地刺痛了眼睛。亚瑟抬起手,习惯性地想揉一揉。曾经有人说过,揉眼睛的动作看起来都傻得无可救药。是的,原话就是这样。不过——

他的手忽然滞留在半空。视线仿佛附在海鸥的翅间,顺着翻涌的海浪一路疾驰,闯入此起彼伏的三色旗里, 跃上甲板,最后聚焦在熟悉的身影上。华丽的蓝色在广袤的海洋中依旧是如此鲜艳。他看到那个人了。笔直地伫立在船头。即使太远了看不清,亚瑟也能在脑海中勾 勒出他的表情,描绘出他的蓝眼睛。平时如天鹅绒般柔软的眸子,此刻一定像寒冰般坚不可摧,光芒逼人。仿佛感觉到了压迫的气息,亚瑟微微颤抖了一下。上一次那个人露出这样的表情,是在......

记忆不可避免地涌了出来。果然,曾经有人说过——等等,是谁?

“喂喂你干嘛揉眼睛啊!这动作看起来傻得无可救药!”

“我头晕啊,不要吵烦死了!”

“多看看远处不就不会晕了!哈哈,上次亚瑟你揉眼睛进了沙粒,还是我帮你弄出来的......”

“不要提那次,我一直拼命想忘记!快闭嘴!”

“呵呵,哥哥我告诉你啊,越想忘记的东西,记得越深......”

千真万确。比如现在,一直压抑在大脑底层的无数个画面,刹那间呼啸而来。身体骤然轻了许多,意识有一瞬间的朦胧,然后他感觉到微风拂过面颊。他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一轮巨大的夕阳,炽热的颜色好像时刻会燃烧,席卷过整个巴黎盆地。

那个人以与此刻相同的姿势,站在山坡的边缘,而自己则在几米外望着他。顺着他的视线,亚瑟看见,就在山脚下,诡异的红色跳跃闪耀,少女的身体逐渐被熊熊火焰吞噬熔化。英国士兵的叫嚣呐喊,被夹杂在了风里。曾经,在这样的金色傍晚,亲吻塞纳河岸的风。

那个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团明灭的火红,几乎像一尊雕塑。忽然,他的手轻轻向前一掷。耀眼的紫色在空中划过优美弧线,然后飘零着落了下去。细碎的花瓣彼此脱离,在风中打着旋儿,没入杂草投下的大片阴影中。那是鸢尾花。有只无形的手攫住心脏,亚瑟的心忽然一阵绞痛。

他回过头来。亚瑟下意识地开口,像是要说出什么嘲讽的话:“你也不过如此吧。”“认输吧,你不可能赢的。”而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,有什么东西冲上喉咙,死死封住了所有声音。

夕阳的余晖悄然爬上那个人微卷的金色发梢——亚瑟忽然明白,为什么在那之后,自己就爱上在每一片刺绣边缘缝上金边——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幽蓝的光芒如剑般刺了过来。

“亚瑟 柯克兰,我以法兰西民族的百年荣辱起誓,这场战争,你我将粉身碎骨,并且,你不会赢!”

那个人的声音,带着熟悉的口音,沙哑得仿佛要撕裂。亚瑟丝毫动弹不得,大脑中一片空白,只有心底锐利的刺痛,提醒着他他还存在。

后来呢?后来依旧是鲜血蔓延,侵蚀一片又一片的土地,污染一条又一条的护城河。硝烟连绵,厮杀不断。他们用疯狂和绝望来维持理智,漫无目的地战斗,战斗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习惯和感知对方的唯一方式。

直到精疲力竭,忘记自己——

 

甲板猛烈地震动了一下,亚瑟清醒了。一个士兵跑上来,标准地敬礼:“报告,炮弹就绪!”

他的视线再一次投向远方。三色旗连绵成浮动的海,依旧是独特的风景线。宁愿倒下也不会屈服,真是你呢。

抬头,天幕是一片绚丽夺目的锦缎,晚霞一泻千里。玫红,镀金,黛色,然后,天空与海洋的交界逐渐模糊,地平线的边际是一小块淡淡的绛紫。亚瑟忍不住苦笑,视线边缘的紫色,或许从来没有变过。

很久以前,在这之前,在那之前,久远得几乎想不起来。两人尚是在海滩上奔跑的孩子。亚瑟蹲在沙滩边上,一块一块地数着自己的贝壳。潮水一波波涌上来亲吻脚踝。忽然,有谁在身后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。随即,左眼的一角便附上了一小块朦胧的紫色。他被吓了一跳,不由自主地低下头,在清澈的海水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。就在他的左耳旁,斜斜地别着一朵花,花瓣垂在眼睑旁,悄然拂动。

身后的那个人,以一种认真的语调说道:“这是鸢尾花,哥哥我的国花哦!”正准备继续将花的历史娓娓道来,他看到了亚瑟的倒影,微微一愣,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:“哈哈哈哈!亚瑟你看起来太……”

“混蛋!”他愤怒地转身,一大块泥团砸在了那人的胸膛。不料,对方敏捷地往水里一捞,手一扬,他猝不及防,脸上瞬间粘满了沙子。他怒吼一声,迅速抬手往脸上一抹,眼睛顿时有了一种异物感。出于本能,他急忙去揉,结果火辣辣的痒痛让他大叫出来。他感觉自己砰地一声倒在海水里,眼前黑了一片。

“别动,别动!让哥哥看看……”有谁抓住自己胡乱挥舞的双手,稳稳握住手腕。不知为何,他安静了下来,只有胸膛还剧烈地起伏着。

某种特有的气息,慢慢靠近。他不由地嘟囔着问,“你……在干什么?”

话音刚落,左眼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地触了一下,带着清凉的温度,混杂着海水、野花和香樟叶的味道,微微润湿。他数着自己的心跳,缓缓睁开眼睛,五分迷茫,五分坦然。

映入眼帘的是纯净的天空,澄澈的蓝。还有比天空更加纯粹而深邃的宝石般的双眸,沉沉地凝视着自己。

“亚瑟你要听话哟,不许揉眼睛。”

他一直以来都没能改掉这个习惯,真是不听话。可是,那个人也是一样倔强,从来不肯低头。是啊,倔强。他们都倔强得棱角分明,互相碰撞,互相打磨。

 

“上校……”

士兵看见面前穿着笔挺的军装的男子慢慢直起身子,睁开眼睛,目光炯炯有神,投向远处的某一点。他的声音沉稳平静,没有丝毫波澜:“上级有令,开炮。”

 

他记得那时自己在大脑重新转动后,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,狠狠地、畅快淋漓地与他干了一架。可笑——而又可耻——的是,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倒在沙滩上时,那朵花仍然稳稳地别在头发上。

也许正因为如此,到了现在,过去的碎片纷沓而至,稍纵即逝得让人胆战心惊。唯一定格住的,是视线边缘一抹淡然的紫色。印在紫色花朵上的一个吻。柔软的触感,温暖的湿润,芬芳的清凉。花瓣随风飘拂,扫过自己长长的眼睫毛。嘴角上升温柔的弧度,法国人的微笑。

 

他忍不住呢喃出声:“弗朗西斯——”

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炮火轰鸣中。

 

火光冲天,模糊了自己的视线。亚瑟 柯克兰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苍穹的边界和岁月的尽头,那笔直的英气逼人的身影。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,他相信,带着五分期许、五分笃定,法兰西会和弗朗西斯 波诺佛瓦这个男人一样屹立不倒,与大不列颠帝国一起,守护阿尔卑斯山脉以西属于他们的海峡与土地。

正如他与他千百年来并肩走过的那样。


FIN

P.S.

1、1940年7月,丘/吉/尔担心已宣布停战的法/国军舰落入纳/粹/德/国手中,因而对同/盟/国构成威胁,命令英/国海军夺取所有法/国军舰。如若法方反抗,将不惜一切代价全部歼灭。

2、圣女贞德身体的最后灰烬被洒入法国塞纳河。

3、本文由一个法英小段子发展而来。原文戳这里:https://maplesyrup.lofter.com/post/2450f4_a2cb4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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